韧盛制药集团的二股东被抓，对外并没公开是什么原因。虽然没波及公司业务，但总部职员们还是人心惶惶。
一天下来开了几次大会，顶层董事长办公室传来大怒的砸文件声，秘书青着脸开门出来。
看见有人过来，秘书态度恭敬地喊了声：“沈哥。”
沈确其实年纪没对方大，但市井里摸爬滚打出来好些年，地位摆在那。他点点头，推门往里走。
“于总。”
于盛龙看见是他，脸色缓和了些：“城南那个工程怎么样了？”
沈确：“调节好了，项目会顺利完工。”
“到头来还是你最得我心。”
于盛龙虽年过半百，但身穿老式中山装，整个人精神气奕奕。
他丢了根雪茄给沈确，在吞云吐雾间骂起了于茂那个吃里扒外的亲弟弟：“多亏你查到他有异心，不然没必要做这个局让他进去当替死鬼。老二什么都好，就是心比天高……”
沈确漫不经心地捏着手里那根精巧雪茄，并没点。
这雪茄用纯金的金箔包裹着，烧的是喜马拉雅烟草，滤嘴那还镶嵌了几克拉重的钻石，难怪一盒值百万美金。
于盛龙当然有钱，都说韧盛制药厂是浮城药业大头。
但做生意这一圈的都清楚，他手下光房地产、迪吧夜场、私营洗浴城和马会的股份都有几十家，更别提还有海运贸易这条物流线。
说是一家独大，搞垄断也不为过。
但于盛龙也不傻，政商通吃，黑白都混。但凡和灰/产擦点边的全挂在弟弟于茂名下，自己在外干干净净，丝毫不怕被查。
这种利益牵扯下，不存在兄友弟恭。
“魏律师说老二顶多是个非法走私的罪名。就查出来点旧电池、集成电路板，没踩高压线。但金额大，会判重点。”
沈确面色冷淡：“如果二爷多嘴交代了其他东西。”
“他敢？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上。他不成器，想坐我这个位置，又没那个脑子。”于盛龙嗤了声，“老二手下的活移交给坤斯和任聿，你盯着他俩。”
沈确起身，点头准备离开。
于盛龙目光落在办公桌角的一张照片上：“对了，过几天是于桥的忌日，你陪我去看看他。”
“好。”
于桥是于盛龙唯一的儿子，在三年前溺海而亡。
沈确能到韧盛制药做事也是因为和于桥的这一层关系。
他高三在机缘巧合下被市里教练拉去练游泳参加比赛，于桥是他对手。不过两个少年年纪相仿，几个回合下来也渐渐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。
那年于盛龙也从东南亚回浮城不久，他路子野，邪门歪道多。在竞选缅甸商会会长的初期投资了不少行业，自然也动了别人蛋糕。
被盯上报复的第一个人就是于桥，在某一天训练结束后，他遭到持刀伤人的疯子袭击。
沈确帮忙救下人，却也因此受伤错过那场比赛。
于盛龙为表谢意给了沈确一笔钱，得知他没人供养，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赚之后，又找人安排给他一份闲职工作。
本以为事情会这样结束，却没料到对家手段变本加厉。
听见于桥的死讯是两个月后。
警方给的结案结果是溺海。虽然有怀疑的嫌疑人，但那年监控设备不健全，只在模糊中能看见有个男人朝于桥游泳的那片海域里游过去。
后来追查那人，只知道他悄无声息地从码头上船后，消失在境内。
再没多久，新闻里爆出一件金融案。
浮城首富万坎康因不法经营被判刑，他司机在游艇上跳海潜逃，第二日被发现惨死在离公海不足十英里的礁岛上。
沈确在电视里见过这司机的游泳姿势，和涉嫌杀于桥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。
自此，于盛龙创立的集团在浮城顺风顺水，一路畅通。
沈确起先只是跟在这帮人身后打球陪玩。后来有次花心思摆平了个烂尾的工程项目，被于盛龙注意到，带在了身边，把他当干儿子养。
他年轻，做事却比常人稳重，成长速度也快。学着处理贷款投资，开辟新的市场。
一步步走来，流过血、拼过命，才成就今日风光。
*
走出韧盛集团大厦已经是暮色苍茫时分。街两边的灯牌亮起，年年日日都是车水马龙的景。
西装革履的下班族身上戴着蓝色工牌，抱着文件袋从公司大楼里进进出出。
不夜海岛繁华璀璨，最不缺匆匆而过的行人。
沈确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，点开通讯录拨通一串号码。
电话那边的妹妹仔在上次莫名其妙对他一顿谩骂之后，还没消气，语气生冷：“做什么？”
他并不在意她这态度，淡声：“一大早就没见到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