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夜深了，我们该就寝了——”宋澜依将手伸到我面前。
我推开了他的手，迅速拾起掉落地上的发簪，再次架在脖子处。
“你休想碰我。”
宋澜依呆愣住片刻，随即露出一抹嗤笑，道：“也罢，才刚及笄的小丫头，怕是毫无生趣，孤有耐心，等到府中婆子们调教好，等你心甘情愿便是。”
说罢，宋澜依独自往床榻上走去，掀开被子，伸出右掌，思忖了一阵，便将血印拓在白绸之上。
我无动于衷，独自抱臂往榻上一坐，生无可恋却不知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。
宋澜依宽衣解带，往床上一卧，单臂枕着头，朝我这边看着。
“你真要在那冰冷的榻上坐一夜？”
我背过身，不想叫他看见我的脸，倦怠地摘下了沉甸甸的凤冠，放在一边。
“榻上寒凉，孤不介意让出半张床。”趁我不备，宋澜依竟过来将我拦腰抱起。
“放开我。”我对他拳脚相加，却挣不脱他的禁锢。
宋澜依一意孤行，将我安置在床上，他卧在外侧，侧身盯着我。
我惊惧坐起，往里侧挪了挪，长发如瀑散落胸前。
“孤言出必行，你安心睡吧。”宋澜依眯着眼，目光始终不肯从我脸上移开。
见他片刻不离盯着我，我知我脱不了身，便倒头朝里侧卧，眼不见心不烦，不想让仇恨时刻萦绕在我心头。
眼皮越来越重，意识也逐渐模糊，但我心里却燃起了一个念头：我要复仇，我要为墨哥哥跟整个将军府报仇。
翌日，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，日头已近正午，等待侍奉的丫鬟站满了整间屋子。见她们满脸笑意瞧着我时，我低头一看，才发现身上衣物不知何时被剥了去，只剩单薄的亵衣，惊慌之下，赶紧抓起被子将周身裹住。
“太子妃醒啦，让丫鬟们帮你梳洗打扮一下吧。”宋澜依竟端着茶杯坐在圆凳上，好不悠哉的模样。
情急之余，我扯落帐幔，以隔开我们之间的视线。
“你出去。”我咬牙切齿捏起了拳头，指甲深深嵌入肉里。
我并不清楚昨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，但我这副凌乱羞人的模样定是拜他所赐。琳琳琅琅挤了满屋子的丫鬟，我碍于颜面又不能直言不讳去质问，心里那股子恨意就愈发强烈。
“孤的太子妃娇羞，你们好生伺候，孤先出去。”
我用余光看着太子的身影走出门外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，放松了戒备，却一时间悲从中来，酸了鼻头。
“太子妃怎么了，怎的流泪了呢，是身子太累了吗？”其中一个婢女捧着早已备好的衣物往我跟前凑了凑。
我用手抹去了眼泪，用充满怨怼的语气说：“茗儿呢，叫茗儿来服侍我，你们都走。”
另外排成一排的四个丫鬟倏地跪下来，惶恐着说：“太子妃息怒，是我们服侍不周。”
“叫茗儿来，你们都出去，出去！”我并不讨厌她们，只是不想让糟糕的自己展露于不相熟之人面前。
我大闹着赶走了丫鬟们，终于在见到推门而入的茗儿时，抓住了挽尊的稻草。
“茗儿——”我扑进了她的怀里。
“小姐，你……定是很痛吧？秦将军府的事，我听府中侍卫说了……”茗儿一面搂着我，一面为我披上衣衫。
心中的伤痛再次被提及，我掩面而泣。昨夜才暗下决心誓要报仇，今日就破败如残花，我心里的绝望要如何倾吐。
茗儿轻轻将我细细检查了一番，而后瞪着疑惑的眸子，絮絮道：“怎的一点痕迹都没有呢？太子当真碰了你？”
她掀开被褥，正要扶我下床，却发现了那沾染血污的白绸，她便骤然呜咽哀泣起来。
“小姐……”茗儿勾住我的脖子，抱着我哭。
只有我明白，茗儿在为我感到心疼，也只有我知道，这白绸上的血迹是太子的。
“别哭了，茗儿，替我梳妆吧。”茗儿对我的忠诚唤醒了我的意识，斯人已逝，有太多我在意的东西守不住，但这仇我此生必报。
复仇的种子在我内心滋生，茁壮生长。没有墨哥哥的人世间，每一天都是煎熬，但余生如若漫无尽头，那便用尽余生去报仇雪恨吧。
我的这个想法很危险很可怕，所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，就连茗儿也不可以。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下，连我自己都是踩在刀刃上行走。
梳洗完毕，在茗儿的搀扶之下，我缓缓踏出了房间，迎头便沾染上院中的梧桐絮。
正在庭下闲庭信步的宋澜依见了我，三步并作两步踱到我跟前。
“婉儿，你真美，即便是一袭海棠花刺绣的素衣都掩不住你的明艳。”
他欲牵起我的手，却被我避开。
“这一副虚伪做给谁看呢？我看上去很好骗是吗？”对宋澜依的言行不一，我如